
天蠍夜騎U-Bike:小巷裡的廢墟驚魂記
夜幕低垂,天蠍座的黑暗邀請
「我從不相信光亮能證明一切,有些真相只藏在影子裡。」——某位天蠍座騎士的座右銘
台北的十一點半,西門紅樓廣場的霓虹漸滅,人潮被捷運末班車吸走,只剩下風吹起塑膠袋的寂寥啪噠聲。跨上U-Bike的那一刻,我嗅到夜裡微微發酸的濕氣,像有人掀開記憶的密封罐。天蠍座生來不愛照路燈,我們偏愛那種「明知道有點危險、還是闖進去」的刺激。夜色一濃,理性就成薄紗,直覺才是鋼索。
我鎖定一條從來不敢白天騎的小巷——昆明街96巷。在地人說,那裡過去是層層違建的鐵皮迷宮,城市更新的怪手拆到一半便停工,留下鋼筋裸露、像骨折卻未癒合的手臂。Google Map上搜不到門牌,愈不清楚的地方,愈像專屬天蠍的VIP通道。我踩下踏板,心跳率先加速,不是因為踩得太用力,而是「未知的下一步」正在舌尖冒泡。
有人怕黑,天蠍跟黑暗做朋友。
夜風灌進外套,像冰塊沿著鎖骨滑進胸口。U-Bike的鏈條嗒嗒作響,如同摩斯密碼,預告這一夜不會平凡。巷口那盞奄奄一息的路燈,撐起一圈慘白的光環,照不亮深處,反而把入口釀成更黑的暗影。我吐出一句低低的自語:「走吧,去喂那些躲在廢墟的祕密。」天蠍的靈魂在耳蝸裡低笑,接招了。
鋼管叢林:廢墟入口的第一道結界
進入昆明街96巷三十公尺後,柏油路被鑿開成沙漠般的裂縫。月光像被篩子過濾,細碎地灑在碎玻璃上,踩上去發出脆弱的尖叫。U-Bike輪胎黏上沿壁滴落的冷氣水,濕滑得讓我懷疑是不是廢墟流下的汗。
眼前橫著拆到一半的H型鋼,扭曲成獸骨似的拱門,上頭掛著一塊鏽成橘紅的警告牌:「危險建築 請勿靠近」。字跡被腐蝕得殘缺,卻像故意要你讀懂最後兩字:「靠近」。天蠍座向來愛把「禁止」翻譯成「邀請」,我捏緊煞車,卻不是停車——是準備蓄力一蹬。
- 縫隙間飄出霉木屑與潮水泥混雜的酸味,像被封存的舊時光忽然打開門。
- 三樓半空的紅磚牆角,掛著一條已褪色的總統大選布條,隨風拍牆,啪啪聲像乾掉的骨頭互撞。
- 腳下踩到一個凹陷的瓶蓋,清脆「啵」地彈起,回音卻在三秒後才慢慢回來,彷彿空間被誰偷偷折疊了一次。
我停好U-Bike,回頭確認它孤伶伶地站在月光與黑影的交界。車鈴忽然泛起冷冷銀光,像某種預警:「你進得去,不一定出的來」。天蠍座在驚悚雷達上從不死機,我卻把這警告當成開場白。」
廢墟二樓:天蠍的「感知蠕蟲」啟動
沿著施工殘留的鐵梯,我來到應該是二樓的平台。實際上那已經稱不上「樓」,更像是時間遺失的一張草稿紙。一腳踏下,腐朽的夾板發出低沉的「嗚——」,像一頭快壽終正寢的野獸。
四周牆皮鼓起浮泡,手指一戳就剝落大片,簌簌落下塵灰。天花板的鋼筋交錯成天蠍座的標誌,彎曲的毒針尾正對我心口。我忍不住低語:「這他媽太巧了。」空氣裡飄著一股怪味,像廉價消毒水加鐵鏽,又滲進一絲——說不上來——類似烤焦頭髮的蛋白質焦味。我的直覺瞬間擰成一股繩,拉住腳步。
天蠍的「感知蠕蟲」是一條無形天線,專門偵測危險與謊言。
忽然,幽深的走廊那端傳來「刷——刷——」的節奏摩擦聲,不急不徐,像拖把拖過地面,卻夾帶金屬刮玻璃的尖銳。我頭皮炸開,汗毛以皮膚為屏,緊繃成陣列雷達。聲音停在距我不到五公尺的轉角,然後突兀地消失,像被誰按下消音鍵。
我踩著碎裂磁磚縫接近,低頭時,竟看見一排濕腳印,腳尖朝著我的方向,卻沒有往回走的痕跡。水跡在夜色裡發出暗暗的反光,像誰剛從水塘裡爬出來,筆直對準我。腳印每隔一步就出現一次,卻只在地上留下前半腳掌,彷彿來者踮著腳尖,正在玩安靜的貓步遊戲。
「操。」我心中爆出粗口,理智線啪地斷裂。天蠍座的勇氣在此刻化身火藥,恐懼與興奮同時引燃;喉嚨乾得像塞滿碎玻璃,卻又捨不得後退。我掏出手機,想開手電筒,螢幕卻離奇轉黑,只剩微弱紅點閃爍——那是一條未接來電,顯示時間:23:59,來電人:「空號」。
鏡牆幻境:與過去的自己面面相覷
我硬著頭皮穿過走廊,腳印到此為止。牆面突然出現一面懸掛的鏡子,斑駁銀漆脫落,龜裂成蛛網,中間恰好裂出天蠍座的M字鉤針。我愣住,鏡中映出的不是我:而是一張戴著安全帽、臉色蒼白的自己——帽子下竟血流如注,沿著安全帽簷滴落,劃出鮮紅弧線。
那一瞬,我聽見心跳停拍。鏡中的自己卻裂開嘴角,淺淺地笑。眼角眉梢全是天蠍的諷刺——「你想要的刺激,不就是要這個?」我想轉身逃,鏡像忽然貼近玻璃,隔著裂痕與我額頭相抵。冰冷蔓延到骨縫,鏡中聲音低低傳來:
「回去吧,她不會在那裡等你了。」
我如遭雷擊,腦海炸開前女友的臉,她最後說那句「我在老地方等你」的聲音響徹耳膜。老地方?不就是這拆到一半的廢墟?五個月前的分手場景,她約了我在附近咖啡店,結果我只顧盯手機裡股市線圖,她用失望至極的眼神把咖啡潑在我襯衫後揚長而去。我以為自己能忘掉,天蠍座卻在最暗的角落反芻罪疚。
鏡面碎成更細的網,影像迸裂,卻拼不出完整的我。只見碎片中每一塊都反射不同表情:憤怒的我、冷笑的我、哽咽的我。那一刻廢墟不只是廢墟,它是我內心的坍方現場。我終於懂了——嚇人的從來不是鬼,是我沒趕上的那句道歉。
出口在哪兒?有時勇氣是轉頭離開
砰!整層樓忽然巨響,像有人把鐵門重重甩上。我回神時,手機螢幕自己亮了,顯示凌晨00:03。短訊提示嗶嗶作響,跳出前女友的簡訊:「那晚我等你到十二點,現在,我終於刪除了你。」我心臟像被無針注射空氣,瞬間缺氧。<br><br>
- 黑暗中,我像溺水者抓浮木,衝向來時的樓梯。
- 腳下木板斷裂,我跌坐在地,膝蓋血痕劃開,疼痛卻讓我理智瞬間回歸:我要離開。
- U-Bike還在,冷白月光打在金屬車身上,像久候卻不責怪的朋友。
我狼狽地跨上車,鏈條咔嚓一聲,彷彿啟動逃生時鐘。一路飛踩,風從耳邊刮過,廢墟的氣味漸漸稀釋,只剩下胸腔裡猛敲的鼓點。回到大街,便利商店招牌的日光燈像天使光圈,我氣喘吁吁地停在紅綠燈前,掏出手機——訊息竟空空如也,剛才的簡訊彷彿從未存在。
有時候出口不在前方,在於你敢不敢後退一步。
天蠍座擅長闖蕩禁忌,但也終將明白:最深的黑暗不是廢墟,而是不肯面對的自己。我調轉車頭,不再回頭望向那條小巷。夜風清涼,吹乾額上冷汗,騎在凱達格蘭大道上,我首次覺得台北午夜的路燈很暖。腦海唯一清晰念頭:凌晨還有24h豆漿,先去喝一口熱的,把荒涼留在背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