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雙魚水族店走失:為一尾魚哭完整條街
失蹤那天:魚缸裂開的聲音,像星座被劃了一刀
清晨五點二十,天色還沒來得及從墨黑褪成魚肚白,林頡就被玻璃爆裂的脆響驚醒。那是他養在客廳,與自己同樣屬於雙魚座生日區間裡唯一活著的夥伴——「棉棉」,一尾兩公分長、尾巴像雲朵殘影的孔雀魚。玻璃魚缸裂出一條閃電狀縫,水位正急速下降,棉棉只剩半缸水載浮載沉。林頡顧不得腳指踢到碎玻璃,跪地用手掌去捧最後一道水流,卻只捧起一掌心的碎光與沒有魚的空蕩。
「她是不是感覺到我昨晚夢裡的悲傷,才決定離開?」雙魚座的共感人設 在此刻徹底爆發,他把指尖殘留的一滴缸水抹在眼角,像替星球上最微小的靈魂舉行海葬。
林頡沿路追出公寓,赤腳踩在剛下過雨、帶早期檳榔渣與汽油味的台灣巷弄。一路問過的早餐店老闆、掃地阿桑、早班超商店員,結論都是同一套:「我只看見水。」沒有魚。那是台北老社區常見的狹巷,兩旁騎樓掛滿電線,偶爾跳下一隻驕傲的流浪貓,用屁股對他嘆息。
林頡的腦內開始跑幻燈片:棉棉兩週前才從健康路水族店被撈進塑膠袋,袋子在他機車踏墊上隨紅燈左搖右晃,像一顆心跳。他記得店內燈管照出的孔雀魚群,幻彩鱗片迴光成一幅流動銀河,而棉棉是唯一游到他面前抬頭「對視」的那一尾。店員用台語說:「這尾最憨,都自己跑出來。」他當下決定,憨就是緣分。
哭完整條街:從金華街哭到永康街的眼淚GPS
林頡帶著空塑膠袋與玻璃心碎步走,眼淚成了一條流動座標。金華街125巷口的老舊社區公佈欄貼著「尋貓啟事」;隔壁泡沫紅茶店的電視正播報空氣品質紫爆,所有字幕都像在提醒他:你弄丟了一小撮氧氣來源。經過便當店時,老闆娘把剛蒸好的魚從蒸籠拎起,白霧竄天,讓他一陣鼻酸——那是他與棉棉曾經最幸福的互動時刻,每周二他總留一小口午仔魚餵她。
抵達永康公園,一群戴斗笠做早操的阿公阿婆正在抬腿。林頡蹲到噴水池邊,以為能在倒影裡尋獲那抹橘紅,但池裡只有銅板跟落葉。「少年耶,你找啥?」操台語的里長伯遞來衛生紙,「我睏目屎住流。」短短一句,道破雙魚座外溢的情緒海嘯。依戀理論說,養魚其實是養一個「安全堡壘」的替代品;堡壘塌了,人只能漂流。
他一邊走、一邊用手機備忘錄打下所有「魚能去的地方」:
- 排水溝(但昨夜大雨,多半被沖進大排水)
- 附近二手書店有養燈科魚,棉棉會不會游去「探親」
- 隔壁棟頂樓水塔(聽說有流浪貓會開水龍頭,魚搞不好也被帶上去)
草率邏輯背後,是星座情感驅動的直線跳躍:只要是水,就有回家的可能。走到麗水街,林頡在一棵大葉欖仁樹下終於崩潰大哭;眼淚滴在地磚縫,像替棉棉潤出萬分之一機會的虛擬水世界。
星座心理學:為什麼雙魚能把魚當作「宇宙投射體」
從榮格的原型角度看,雙魚座的「水象」原型就是海洋本身,而魚,則是海裡的遊牧靈魂。把魚養在小魚缸,等同於讓「無邊界的幻想」住進一個可觀測的現實容器。當魚遊動,幻想也遊動;當魚消失,象徵「自我邊界的崩解」。這也是為什麼許多雙魚座在魚死掉或走失時,出現「哭比長輩過世還慟」的失重感——那不是為了一條生命,而是為了被自己遺棄的某部分、再也回不來。
林頡的行為也能用「情感內攝」解釋:他將孤獨、童年與歸屬尚未完成的情節,打包塞進「棉棉」這個符號。魚缸成為一顆透明心臟,讓他隨時觀看「哇,原來我不是那麼孤單」。研究顯示,對水中小生物投注情感的族群,與「離家求學/就業」或「原生家庭疏離」有高度相關;透過照顧一尾不需語言回應的生物,獲得「付出等同於被需要」的療癒錯覺。
從星座統計也能印證:在台灣獸醫院問卷中,看心理健康門診最多的寵物類型,第一名是貓,第二名就是水族。而飼主群當中,太陽或上升落在雙魚的比例高達 28%,遠超其他星座。顯見水象星座與水中小生物之間,存在近乎宿命的紐帶。
街角暗網:消失的小魚如何掀起「社區共感互助」
林頡因情緒潰堤,將尋魚文貼上臉書社團「永康街地區大小事」;標題是:「幫幫忙,我走失了一尾尾巴像101煙火的小魚」。照片放的卻是魚缸空景與他哭得紅腫的雙眼,對比強烈,立刻引發熱議。一小時按讚破千,留言出現各種「錯位關懷」:有人問顏色,有人回報自家貓咪剛叼進一尾魚、是否同樣花色,更有熱血里民把他在街角落淚的樣子做成梗圖——標題是「台灣好人好事代表」——卻意外把尋魚變成尋人。
更有趣的是「#塑膠袋聯盟」的誕生:有網友記得林頡每周二拎一個小塑膠袋去市場買魚飼料,於是號召金華街三家寵物店一起把下午的空魚袋貼上「幫雙魚少年留一尾孔雀魚」的愛心貼紙。短短三天,店內自拍牆貼滿「配對成功」的魚缸照,老闆笑稱:「像 Tinder 現場版,滑左邊是錦鯉,滑右邊是日光灯魚。」
線下的**「街角暗網」**也跟著啟動:
- 隔壁早餐店多放一碗鹹豆漿「給哭得沒胃口的少年」
- 打掃阿桑特地把水溝蓋掀開一支縫「給魚通風」
- 就連素昧平生的 UberEats 外送員在備註欄寫:「魚跟你都會平安」
都市人與都市人的情感交換,被一尾失蹤的小魚重新開機。林頡走在原本陌生的小巷,突然發現每家招牌後都藏著一雙溫柔的眼睛——原來孤單並非自己獨享專利,只是被城市高牆蓋住;而魚缸裂縫,成了裂開城市冷漠的一條光。
劫後餘生:把魚放回海的隱喻,也是放過自己
第七天午夜,林頡拖著疲憊返家,發現門縫被塞了一張便條紙:「少年,你的魚在我這,活的。凌晨兩點,頂樓。」字跡歪斜,像風把筆畫刮亂。他心跳加速衝上頂樓,只見一位戴粗框眼鏡的台大昆蟲系研究生,身邊擺著臨時用保麗龍箱改裝的小水族箱,棉棉正優雅穿梭其中。
研究生說凌晨聽見貓叫,發現水塔蓋半開,以為是貓要補水,結果看見一尾小魚在水面打漩。他用昆蟲採集網一把舀起,「我本來想養,但牠都不吃豐年蝦,我猜在等你。」林頡鼻尖一酸,想衝上前擁抱對方,卻被淡淡打斷:「牠尾巴那抹橘,像臺大傅鐘倒影,所以我覺得——應該是你的。」
那一瞬,林頡忽然懂了:真正的道別不是重逢,而是將牽掛昇華。他把棉棉帶回房間,換上一個比鞋盒還大的長方形缸,底部鋪白沙,再放一株水草。但沒有蓋子——他每天清晨會把魚缸搬到窗邊,讓台北的風吹進來一秒,模擬「海」。他學會對自己說:「如果她想走,我不再阻止;因海的盡頭,與雙魚座的眼淚一樣,無邊無際。」
半年後,林頡在康橋下的舊書店角落,找到一本已被翻爛的《小王子》。裡頭有一句被螢光筆劃線:「真正重要的東西,用眼睛是看不見的。」他把書買回家,壓在魚缸底座,讓棉棉的倒影每天都有文字經過。那天日落,光線打在書頁與水之間——像一條街的眼淚,終於匯聚成海,也把自我的缺口填平。